第二章 以恒星之光

    “不只是这些啊……”

    神雩最后再留恋地看了一眼凋零的冰昙花所在，似乎还能感受到残余的寒气。他轻叹一口气，不知是完成演出之后的如释重负，还是别有原因。旋即一甩腰侧并不存在的衣摆，径自下台去了。

    直到神雩完全消失在黑暗之中，主持人才反应过来，连忙跑上台，请出下一场节目。然而因为神雩的魔术太过精妙绝伦，几乎完全盖过了后面节目的风采。不仅是台下的观众常常回味着，甚至连表演者都有一些因此发生了失误，虽说几乎无人发现，倒是为他们存了些颜面。但这样看来，却是不知该欢喜还是忧愁了。

    慕凌云眯眯眼，他望着神雩离去的方向，后者的脸色似乎有些苍白，就像是耗费了大量精力一般。慕凌云沉吟片刻，尔后放下胖子搭在他的肩膀上的手臂，打算跟上去与那所谓的魔法师会会。

    震惊过度而啃食着空气的胖子失去支撑，身子猛然一偏，这才陡然惊觉。先是看了看手里只剩骨棒子的鸡腿，转头就看到了起身准备离开的慕凌云。一个念头如闪电一般划过，他的眼中霎时爆出精光，“慕凌云，你……”

    “上个厕所。”慕凌云理理衣领。

    “真的不是去祸害哪家的小姑娘？”胖子露出狐疑的神色。

    “你看我有那个能力吗？”慕凌云无奈一笑。

    闻言，胖子摸摸下巴，上下打量了慕凌云几眼，颇有几分赞同，“确实。”等他再回过神来的时候，慕凌云已然不见了踪影。

    慕凌云一路寻踪觅迹，好不容易挤出了人群，却找不出那神雩究竟往哪个方向去了。他张望一圈，旋即寻了一处漆黑的角落，转身走入。再三确认无人注意之后，这才单手捏出了一个法诀。

    “刚才神雩用的，应该是星源没错。作为一种可被吸收的能量粒子，星源在地球虽少，却也不代表没有。”慕凌云缓缓将那只捏着法诀的手贴上眼皮。眼睛一闭一开，空气中便是凭空多生出了不少发着各色亮光的粒子。

    此时慕凌云眼前的这些粒子，正是所谓的星源。而那些能将星源吸收入体的人，便被称作“星师”，意为“吸收星源的修炼者”。

    以地球这贫瘠的条件，难以培养出实力过高的星师，因此那神雩的境界，满打满算，最多也只是与慕凌云不相上下，二人皆是境界较低的星师。而低阶星师无法直接调动空间中游离的星源，只能消耗体内已有的，过后再慢慢补充。星源被吸收后，再经由星师释放出来，皆是会染上本人的气息，因而由理论而言，存在着利用这种每个人独一无二的气息进行追踪的可能性。看那神雩的脸色，显然是已经将体内的星源消耗了大半。按理来说，此时的空气中，神雩的星源应当还有不少残留。若是顺着他的星源，兴许就能找到本人了。

    以常理而论，单凭慕凌云的境界，想要找到一名与自身境界相近的星师，虽不至于不可能，难度却也不小。然而在地球这种星源稀薄的环境下，星师大量驱动星源所残留的星源气息，将会颇为的显眼。加之慕凌云调动自身星源辅助双眼，他对空气中的星源的敏感度更是直线上升。

    “找到了。”慕凌云心中暗道一声。眼前的荧蓝色星源隐隐约约之间汇聚成了一条细若蚕丝的冰线，游离飘荡之间，仿佛指向某一个方向。只不过，这星源残留量，比慕凌云想象中要多了不少。

    “难不成是故意留下的诱饵？”慕凌云抬头看了一眼，星源冰丝指向的是正上方，“天台么？学校可不会随便放我们上去。唉……我还想当个遵纪守法的好学生呢。”嘴上这么说着，他却趁着众人不注意偷偷溜上了楼梯。没办法，人家鱼饵都放好了，怎么能不上钩呢？

    铁门“吱呀”一声被推开，在天台上迷游的风似是枪口的子弹出膛一般，疯狂挤入门内，尔后又从慕凌云手中一把扯过铁门，死死地压在门框上，断绝了来者的后路。

    “啧，这铁门，”慕凌云回头一脸嫌弃地看了一眼，“沉就算了，还生锈。”旋即狠狠地一哆嗦，“嘶，有点冷。”

    “你来了。”声音夹杂在冷风之中，自远处传来。光是听着，便能让人直打颤，足以想象出其主人的冰冷。

    慕凌云扭头，循声望去。在天台边缘，有一道沐浴在月光之中的人影。人影不曾回头，只是远眺着不知何处，若是着一袭古装，便是一副翩然潇洒的美男子模样。可惜他身上的只是被风扯成紧身衣的校服，远远看去，只像是不知所为何事而想不开的忧郁少男。

    “谁让鱼饵这么诱人呢？”慕凌云拍拍手，打落掌心的铁锈，漫不经心地回道。

    天台边缘的男子，正是神雩。

    “所以，你究竟是谁？”神雩终于回头看向慕凌云，“你的身上，有一种很令人熟悉的气息。你难道也是星……”

    看着缓缓走近的神雩，不待他说完，慕凌云嘴角隐晦一挑，轻道一声，“井。”字节刚落，原本还在冷风中发抖的慕凌云突然弹射而出，如猎隼疾飞，直取神雩。一股灼热的气息自其身上陡然陡然升起，在空中划过一道妖冶的赤光，最终回转于背脊之上，凝为一颗散发着光华的圆珠，霎时间盖过了月亮的光芒，仿佛是天上的恒星。

    神雩瞳孔骤然一缩，口中吐出一个“斗”字，荧蓝色的流光喷薄，汇聚于后背，同样是形成了一颗星辰。旋即右脚滑退，猛一拧腰，这才堪堪避开慕凌云的攻击。

    稳住身形，他喘着粗气，气急败坏地指着慕凌云，“你偷袭！你不讲武德你！”

    偷袭未果的慕凌云轻笑一声，好似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攻击落空了。他再度摆出进攻的架势，颇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模样，道：“反正我看你现在也虚弱，不是我的对手。与其跟你在这说半天，还不如把你打服了。打服了，自然就什么都愿意说了。当然啦，我也不想动手的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“嘁，”神雩啐了一口，就地盘腿而坐，不断吞吐吸纳着天地间的星源，“反正你也是星师，我们之间没什么秘密可言。说吧，想问什么？”他算是知道了，眼前这家伙是完全没想着按套路出牌，刚才那一下只是为了吓唬他，谁怂谁就输了。

    “哦？那么这位魔法师同学，”慕凌云眉头一挑，一字一顿道，“你为什么会在人群之中大肆施放星源？你应该知道，浓度过高的星源，会对普通人的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影响吧？”

    话音末尾，慕凌云看向神雩的眼神陡然锋锐了起来。